我现在已经一点都不想去批评写“不进步的”浪漫网络小说的女人了,因为所谓的“思想进步”、能够在女性创作的领域搬出这些观念来对人指手画脚,其实已经是一种特权了。
之前在欧美小说公司工作,其实就是北美晋江,出品按章节收费的总裁、狼人、吸血鬼小说给英语读者,里面很多很多很多作者和读者都是第三世界的底层黑人女性,大多来自尼日利亚和肯尼亚(我当时还疑惑为什么这么多来自这两个国家的人,刚才一查才发现正好是非洲人口最多的国家和英语普及率最高的国家),我作为编辑每次读到她们想要预支稿酬、推迟更新的理由都想哭,要照顾家人,要看管孩子,还有其他工作(通常也是小贩或者工人之类的职业),实在太累了,生活实在太艰难了
批评她们,或者出身工薪阶层甚至底层的海棠黄文写手是“不进步”、“欣赏或者创作不来进步的爱女大女主作品”、“为什么不去读经典文学”,你自己不羞耻吗?你自己不觉得丢人吗?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是拥有多少特权才能说出这种鬼话吗?SHAME ON YOU!
这个报告读得我乐不可支。日本人对中国研究得最透,看问题总能抓住关键,但是说话又比较客气,所以就有一种奇妙的阴阳怪气感。关于此轮大放水,野村证券的报告给出了一个相当重要的预测:上限不会超过中国GDP的3%。什么意思呢?当年推出四万亿刺激方案的时候,中国的GDP是31.4万亿,也就是占比12.74%。更不用说后续撬动的配套投资高达30万亿,也就是说,放水要放到差不多是和GDP相等的程度,才能重现当年的经济回升势头。现在你对比一下,首先直接来自中央政府的刺激不会超过GDP的3%,力度只有当年的1/4不到;再加上这些年地方政府和居民部门早就已经债台高筑,所以“后续撬动”作用基本上是不太能指望的,算上这个因素,整体力度能有当年的1/10就已经不错了。所以野村证券这个报告的意思是啥呢?就是“没戏”呗。更有趣的是,日本人不但说话含蓄(能把“没戏”说得这么隐晦)。而且由于三国读得多,这里面还有一个更恶毒的梗,就是常见的“臣有上中下三策”——上策是“平息股市进一步飙涨,谨慎控制财政刺激的节奏和规模,并将精力转向困难的任务,包括理清房地产问题、改革财政体系……借此机会缓和与西方大国的紧张关系,改善与私营部门的关系,引入更多市场机制,来更好地分配城市土地使用配额和中央政府的财政转移支付,强化地方政府的预算约束,解决它们的财政问题”;中策是“股市泡沫以相对较小的规模破裂……设法推出一系列财政措施来稳定需求并维持地方政府基本运转,但无法解决任何严重的结构性问题,并清理房地产行业的真正烂摊子”;下策是“救经济和救股市变成一种政治正确,官员会随波逐流来显示忠诚……但其中许多措施对于稳增长、解决实际问题的作用可能有限……北京最终可能会变得很担忧,继而减少货币和财政刺激措施,甚至可能被迫采取降温措施……股市会在狂热之后出现崩盘。”可是中国人都知道,谋士提出上中下三策的时候,主公必然会选择那个下策。所以野村报告最后说:“我们看到了三种情形,投资者在享受了最初的狂欢后,可能需要关注最不利的一种。”你就说他有没有可能没读过三国演义吧。
我前几天看一个八卦媒体,看到杂志说郭富城找了一个新婚太太,生了一些(忘了几个了)儿女(也不记得具体是儿子还是女儿)。
这位新婚太太据传是名媛培训班的成员。与郭富城先生结婚之后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每月从郭富城的经纪人处支取二十万元(不记得是人民币还是港币,也不记得到底是不是二十万,反正八九不离十)零用钱,儿女花销另外由经纪人掌控支付。儿女对这位郭富城的新婚太太称“妈咪”,对郭富城的经纪人称“大妈”。据传,郭富城先生过去三十年(不记得是不是三十,反正差不多)中的所有收入都由经纪人管理,大到投资运营,小到家居细软,一手包揽。
结合我前段时间看《溏心风暴》,其中的男性家主称他的大房为“妈妈”,我明白了一件事。
中国的顺性别异性恋男的,是需要一个“正妻”的。虽然这个“正妻”的位置不需要是妻子,这位正妻与男性之间也并不是爱情,但这位“正妻”必须承担CEO+CFO的管理职责。不管这个企业是大是小,人多人少,钱多钱少,这个作为正妻说一不二的CEO+CFO都必须存在。因为顺性别异性恋男的根本都干不了这个活,但这个企业只能围绕这个倒霉的顺性别异性恋男的建立。这个CEO+CFO,与其说是妻,不如说是妈。这就是大婆教常说的“当家主母”,要“主持中馈”。除此以外,全部是妾。
中国的顺性别异性恋男的,只需要一个“妻”。但需要源源不断的“妾”。“娇妻美妾”完全是一种错误。没有“娇妻”。妻不需要娇。没有听说过CEO或者CFO娇的。只有“娇妾美妾”。我原本以为这些顺性别异性恋男的选择名媛培训班毕业生作为太太是被啊呀娃娃拿捏,现在发现这些顺性别异性恋男根本不在乎被拿捏,根本就享受这种被名媛培训班毕业生拿捏的快感和乐趣。这种异性恋之间的小情趣,我这种人是不会懂的。
但妻就是母。母就是妻。妻就是CEO+CFO,CEO+CFO就是妻。
由此可得,爱德华多是扎克伯格的妻子。爱德华多在离婚诉讼中理应获得扎克伯格至少百分之五十的财产。
Dear America
看完Other rivers之后心里实在太难受,别的书都没法看下去。在书店看到这本,不知怎么就听下去了,虽然依然是一本让人难过的书。
作者Jose Anotinio Vargas是因为在Washington post的报道拿过普里兹奖的记者。他12岁从菲律宾来美国跟合法移民的外公外婆重聚,在硅谷中心长大。一直到16岁去申请驾照,他才知道自己的绿卡是假的,而他根本是拿了假身份被当时以为是“一个叔叔”的蛇头偷渡过来的。家里人不懂,错过了十六岁之前走收养入籍的窗口。因为没有身份,他连sat都不敢去考,不能申请financial aids,大学都不敢申请。他在学校特别杰出,所以从学区校监到校长老师和同学父母都在帮他想办法,终于找到个资助人,申请了一个不看sat分数的学校读新闻。他一定非常努力非常能干,不然不会在学校里就被washington post招去。但他运气也不好,Dream Act通过的时候他刚刚31岁,过了30岁的cut off age,所以连个合法驾照都没有。
没有合法身份给他生活和心理上带来这么大的压力,但他对造成这个境况长辈们没有埋怨,对周围一直帮助他的白人朋友长辈们充满感恩。甚至,他高中时出柜,祖父因为是天主教骂他要他滚,他背了书包就去找一个网上认得的成年人。他说,人家或许会说这个中年人took advantage of me,但其实我不觉得,他只是需要companion,但他帮助了我。 我读到这里,只觉得心里特别苍凉。
他说自己人生出柜两次,一次是高中出柜同性恋,一次是31岁主动在纽约时报杂志上发表长篇报道向全世界公开自己非移的身份。公开非移身份等于他再也无法做记者,但他做了activist,为undocumented immigrants发声。他因此居无定所,也曾经因此在德州边境被关押,幸而有诸多朋友四处奔走才能脱身。
他在讲自己的经历的时候,一声声的追问,Dear America,你们一直在说我们illegal immigrant需要earn our status,那你看看我们做出的所有努力,还需要多少才够? Dear America,你们问为什么我不跟其他人一样get in the line拿到合法身份,但你们知道96年以后的政策越来越紧,there is no line for me any more吗?.Dear America,你们说非移耗费了大量资源,但你们知道非移交了多少税而根本享受不到任何福利吗?
他在书里提供了很多facts,事实上,他自己就有一个网站专门提供关于移民政策的fact checks。好多我根本不知道。从他的角度看出来,即使他自己在美国长大,可算跻身于“成功人士”,但他永远没有安全感,永远觉得自己is not enough。同样,因为他自己感受到的切肤之痛,他的不少观点对我来说也算过于radical。比如他抨击法律对移民遣返条件越来越严苛,说原本是谋杀等大罪才遣返,现在就算偷东西也可以遣返。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那…也可以不偷不抢啊! 比如他说边境只身偷渡过来的小孩子也要遣返,你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吗。我心想,经历了危险的旅程过来就有机会留下来,不是变相鼓励更多父母把孩子送入这种险境吗?
他说这本书是about homelessness,不是没有地方住,而是心里缺乏的归属感。他12岁离开母亲,自此26年再也没能见过。他12岁开始努力融入美国社会,长大了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他的位置。世界之大,何处是家,他能去哪里呢?
我走向你像走向一条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