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未爱你绵绵 @[email protected]

来朋友家玩猫，猫会亲人
朋友：别让她亲，她会伸舌头
我：啊？？？？？？？？
朋友：她会把舌头伸进来亲人，舌头还顶人，痛死了！

宇宙猫猫.jpg

@longmanskii 小刘一边摸下巴一边也钻进被子里了，和前辈睡觉很开心，前辈为什么这样呢，前💤

我他妈画完了不管对不对味我画完了
前倾提要：我把旷野之息本今日工作量搞完了韵乃别打我了

下楼时候看见前面两个男的中间有根红线连着，我寻思难道真的dt到三十岁就觉醒超能力了。走近了一看充电线……你就把充电宝给他不行吗！

一看到流川枫穿什么白无垢、韩女装婚服之类的就感觉他一晚上可以日烂二十个相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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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仙道听到恶魔们在窃窃私语：那个厉害的小鬼，趁他成长起来前把他吃掉吧。

声音很快地消失在人群中。

跟仙道一样行走在人间的恶魔有不少。但凡是有能力打开边界大门的恶魔，都能随意出入。仙道的感知力很强。视力、听力……除非是有意关闭，一般都保持着常开状态。最近，他频频听到恶魔们讨论到一名“异类”。他们动了收割和猎食的心思。除了所听所见，他还能感受到心情。强烈的情绪在脑海中被他标记成不同颜色。这些鲜红色的气泡从西边飘到东边——仙道从来没发现东京有那么多恶魔。

他扮演着人类模样，窃取了知情者的记忆，放到手心读取图像。

在浓厚的黑雾及无数混沌的兽形之中，孵化出一只接近中高等形态的恶魔。魔兽们咆哮着，一起袭向他。缠绕着黑气的羽翼向中间合拢，再次散开时，魔力化作利箭。进攻的速度极快，大型魔兽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被恶魔们称作异类的家伙并未取它们性命，只是离开了。

仙道并不爱用“异类”这个词。他自己也曾是异类。被恶魔们追杀的日子很漫长，不过，仙道的天赋足以支撑他找到崭新的道路。无需担心，也不必慌张，永远是有路可走的。

几天后，他了解到那名恶魔叫流川。如此成长速度万中无一，高等恶魔绝不准许他破坏生态平衡，中等恶魔则想要分一杯羹。猎杀的游戏即将开始。仙道好奇对方如何应对，决定回到地狱。

多年前，仙道在浅海处打开了边界。这是仅属于他的通行之门。

月色映照下，银光在半透明的门上游动。门后隐约现出地狱图景，与现世重叠。熔岩山不断流下火浆，给清凉的海水染色。仙道听着海浪的声音，心想，果然还是不喜欢太热的地方。

他走入海中。浪花轻柔地拍打他的小腿、腰背，渐渐吞没他。沙子的触感消失了。仙道穿过大门，踏在高温的大地上。水珠从他身上滚落，蒸发成水汽。

仙道尽快逃离熔岩山的范围，到屋檐下喘口气。

地狱与人间相似。只是房屋的形状更奇怪，路会随时变成迷宫，还有植物放出的不是氧气，而是毒气臭气致幻剂一类。

仙道许久没回来，谨慎地给自己加上隐形的屏障。这样一来，比他能力低的恶魔就看不到他。

街道变化太大，仙道认不出任何熟悉之处。这就是地狱的优点之一，每次回来都很新鲜。他悠闲地逛了几天，帮了一些人，也给有的人捣捣乱。仙道的翼骨很大，羽毛丰满，半收时可以当靠枕。他半躺在空中观察着恶魔们的生活，直到第五天才找到风暴的中心。

从空中俯瞰是黑压压的一片。恶魔们混战时全身冒黑气，叠在一起多了就像是黑洞。在难以辨认的团团黑雾中，突然有鲜红色的光芒闪现。

仙道放大了红光，找到流川。只要没有遮挡物，他可以随意调整视野范围内的事物大小，用来观战很方便。

流川长高了，脑袋上的恶魔角也变长了。他的身形有变化，更接近人类。战斗的必要时刻，他也会回到兽形，露出尖牙与爪子。他没有固定打法，只选择速度最快、最高效的进攻方式。他大概已连续应对他们数日，表现出一点疲态。尽管如此，还是没人能重伤他。

冲上来的恶魔们张牙舞爪。代表着贪婪、自大和痛恨的情绪化为鲜艳色块在仙道眼前闪烁。他太久没回地狱，不太适应激烈的情绪。他试图屏蔽他们的心情和声音，效果甚微。但在所有人之中，唯有流川安静稳定。

赢，一定要赢——仙道只听到了这一种声音。

他不用费力去关闭感受力了，因为恶魔们被清理完了。黑雾散去，只现出流川一人。魔剑在淡淡红光中消失。流川脱力地倒在地上，飞速进入沉眠。他睡得如婴孩般香甜，全然不顾自己身处战场。

危险还没结束。仙道嗅到了熟悉的气味。不远处有高等恶魔的魔力。若他们是冲着流川而来，今天就是他的末日了。筋疲力尽的流川绝无可能从他们手中生还。

压迫感愈来愈逼近。仙道很快做了决定。

不想要乐趣就此结束。明明一切才刚开始。他想要看看流川发展成什么样。

那一瞬，仙道在流川的身边打开了传送门。

02

仙道带流川回到东京的住处。流川的魔力耗尽，变成一只冒黑气的黑猫。显然动物形态更省力。

对任何恶魔来说，伪装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仙道已习惯伪装成人类。只要他想，谁都看不出他是恶魔（除了能力更高的恶魔）。

在流川面前，他也打算继续装人类。考虑到流川的好胜心，仙道并不想暴露自己高等恶魔的身份。假如流川要与他对战，或从他身上获得经验……怎么想都很麻烦。仙道想尽可能推迟麻烦。

既然是人就要吃饭。仙道走到厨房煮点简单的食物，符合人类的身份。

大概十几分钟后，流川醒了。魔力复苏，蔓延在整个空间。仙道装作什么事也不知道，边听歌边煮鱼汤。流川向他走近，爪子抵在他的脊椎骨。

“你是谁？”他的声音很平静，没多少攻击性。

从仙道身上，他察觉不出任何魔力。这应该令他很困惑吧。

“我叫仙道。”他微笑着侧过脸，“你倒在我家门口了。不要紧吧？”

“家门口……”流川疑惑地低声重复。

“嗯，还好没事。”仙道把锅里的鱼汤倒入碗中，“需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吗？”

“电话？”流川继续疑惑。

作为独来独往的新生恶魔，流川没可能知道电话这个词。

“是啊。”仙道敷衍地接着话，分出一碗奶白的豆腐鱼汤给他，“刚做好的汤，一起喝点吧。”

流川双手接过，凑上前嗅闻着。他的脑袋垂得很低，鼻翼抽动着。仙道捧起自己那碗汤喝了一大口：“好美味啊。”

流川盯了他几秒，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鱼汤。仙道对他鼓励地笑笑。流川模仿着他的样子，仰起头喝了几大口。多余的汤液顺着他的嘴角滑下去，沾湿了破破烂烂的衣服。

流川一口气喝完，说：“美味。”

仙道笑着递了一块毛巾给他。流川不懂他的意思，只是注视着他。

仙道在心里叹口气，干脆接了点温水打湿毛巾，再走近流川。

新生恶魔不知道捡了什么东西穿在身上，被破坏的布料辨不出原样，裸露在外的皮肤全是血。即使伤口已愈合，血污也从未被擦掉过。流川全身上下只有眼睛是明亮干净的。

“做什么？”流川握住仙道的手腕，阻止他接近。他不知道控制气力。若仙道真是普通人类，骨头都被捏碎了。

“擦干净。”仙道指指墙上的全身镜，“现在很脏吧。”

流川的注意力被镜面吸引。他挪了几步过去，抬手摸向自己脏兮兮的脸。仙道趁他不注意，拿着毛巾贴到他的侧脸。流川被温热柔软的触感震惊，眼睛瞪圆。仙道忍不住笑了。

新生恶魔和动物一样怔住，并不反抗。仙道捧着他的脸慢慢擦干净，流川半眯起眼，有点享受的样子。血污被温水带走，流川的本来面貌终于暴露在灯光下。

他走到镜子前打量着自己。他静静眨着眼，时而凑近观察。越是有潜力的恶魔，面容越精致美丽。不过，现在的流川不可能对“好看”有概念。他只是像第一次照镜子的猫狗那样觉得新奇罢了。

流川转过头，扫视一眼干净整洁的仙道，再低头看血淋淋的破裤腿。

仙道无奈地笑笑：“要去洗个澡吗？”

流川点头。

自己是流川接触到的第一个“人类”，所以他怎么表现、怎么编都没有关系。没有参照就不会露馅。况且以流川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主动和其他人交流。

在他身上，流川嗅不出恶意、攻击性、恶魔气息。因此，他很可能把他当做一个奇妙的，全新的存在。仙道引导他脱掉衣服，使用浴室的花洒。流川很听话，比仙道想象得更好相处。

他在仙道的指导下使用沐浴露和洗发露，洗去脏污。泡沫被染成红色，红水一圈圈地顺着地漏消失。流川洗了两遍。

他毫无羞耻，赤身裸体地在家中走来走去。

“这是哪里？”

“东京。”仙道拿了一套衣服给他。

“东京。”流川跟读一遍，“从未听说过。”

那当然了。仙道在心中回答。

流川接过衣服先嗅一嗅。他拿到所有东西都如此表现，这是他记忆的方式。

恶魔只在快速成长期和精力消耗时需要睡眠，流川两者都占了。仙道躺在床上并无睡意，只是闭目。黑暗中，流川从他身后的床沿爬上来，隔了一小段距离睡下。

听到呼吸节奏稳定后，仙道转身面向他。

流川已经变成一只猫，卷成一团熟睡。

03

接下来的一个月，仙道教流川熟悉人类生活。流川的学习能力很强，他的视线总是在仙道身上。仙道怎么做，他就怎么学。仙道告诉他不可以在人类面前暴露恶魔形态，学会控制也是一种能力。

流川盯着他：“你不也是人类吗？”

“在我面前可以。”

恶魔角又在头上冒出来。流川的黑尾巴一下一下甩在椅子上。

“不过，我们一起出去的时候要收起来，会吓到其他人。”

“为什么你不会吓到？”

“因为……”仙道飞快地找了个理由，“我胆子比较大。”

流川被说服了。他思考了一会儿，又问：“你怎么样都不会害怕吗？”

“应该是吧。”肯定是。仙道见过的可怕恶魔比流川多多了。

流川微微张嘴，露出变长的尖牙。他亮出爪子，双眼变为血色竖瞳。在那一秒，他闪现到仙道身上。仙道连人带椅被掀翻，后脑勺撞在地板上。恶魔的爪子扣在他腕部，牙齿靠近喉咙，尾翼缠住腰间。

“害怕吗？”流川的声音依然稳定。他并不想伤害仙道，只是纯粹好奇。

若仙道说不怕，流川会冥思苦想继续试探他吧。于是，仙道举手投降：“嗯，害怕。”

流川跟他对视：“看不出来。”他忽然垂下脑袋，贴在仙道的胸口。“你的心跳很平稳。”

恶魔的心跳和体温都比人类高。仙道调整过身体表现。

“人的心跳频率本来就比恶魔低嘛。”

流川敏锐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带你回家那天偷听了你的心跳。超级快。”仙道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流川看了他一会儿，嘭地在他身上消失。黑红色雾气散去，又在桌边重聚。流川喝一口饮料，说：“哦。”

“刚才对我做的事，不可以对其他人做哦。”流川那种冲击力，普通人会被抓碎，或直接摔死。

“为什么？”

仙道面不改色：“其他人会吓死的。人类很脆弱。只是我恰好胆子大。”

流川若有所思：“好吧。”

在人间的一个月，流川每天吃喝睡，恢复了精力。他不再需要睡眠了。但仙道仍要假装睡觉。

在对方的密切关注下装睡很难。灯一关，流川就坐在床上看着他。仙道开始觉得煎熬。

“你看着我，我睡不着觉。”仙道干脆这么说。

“那我要出去。”流川望向月光照耀下的楼房。

“不能被人看见。”即使是在东京，追寻流川下落的恶魔也不少。他们一旦找到他，麻烦也会接踵而来。仙道不能直说。

“因为人类会被吓死吗？”

“嗯，是的。”

流川拉开窗帘：“现在街上人很少，没人会抬头看。”

一定要出去。仙道读到了他的心声。就算仙道阻止，他也会在今夜出门的。恶魔的天性是自由，不受束缚。在这间房里待了一个月已是流川的极限。

“好吧。”仙道说，“小心点。”

“嗯。”流川打开窗，一跃而下。恶魔在二十层楼的狂风中展开双翼，滑过午夜都市的上空。

流川太年轻，不知如何藏匿气息。有意追踪的话是很容易的。

仙道没多犹豫。他远远隔了一段距离跟着，做出一个屏障盖在流川的身周。

这一晚，流川去了很多地方。他不知疲倦地狂奔，尽全力飞翔。东京的深夜是他初次所见的景色。他从城市边缘飞到城市中心，坐在天空树的顶点。他久久凝视着那些流动的光点，一呆就是几小时。

仙道想起初来人间的自己。他从高空坠入深海，阳光穿过泡沫与海水。他和鱼群在一起。鳞片反射出银光，像是海里的星星。

04

自有意识起，流川就在被猎杀。最早是魔兽。巨兽张开血盆大口，试图撕开他。求生的意志化为强大的魔力，流川很快就领悟了如何攻击。

久而久之，求生成为了求胜。流川享受厮杀的时刻。挑战强敌很快乐。可是渐渐地，没有人能再做他的对手。他们顶多是用数量占上风，消耗他的体力。一旦如此，战斗就变得无趣起来。

日复一日，他应对着实力远不及他的低等恶魔。已不想再继续了。力气耗尽后，他昏睡过去，再次醒来竟来到人间。

名为仙道的人类教给他过去从不知道的事。地狱以外竟还有这么大的空间。人类是有秩序的，不嗜血的生物。这与流川过去的生活不同，一切都是全新的。

他很想继续呆在仙道身边，也想找更强的对手战斗。他思考过把仙道转化成恶魔，带到地狱去。可是仙道说过，人类很脆弱。要是流川不小心把仙道弄死了，该怎么办。

他既不想他一直做人，也不想他死掉。

一个月已到极限。流川想要冲破空间的桎梏飞上天空。他没有学过隐匿踪迹，恶魔们定能找到他。他想要痛快地施展身手，大战一场。

那晚之后，一周过去了。东京风平浪静。流川的鼻子很灵，他嗅到过空气中有其他恶魔的气味。他们不可能找不到他。

流川感到奇怪。他开始沿途标记特定的建筑物。奇怪的是，回程时，他找不到自己的标记。

有谁消除了记号？

流川每晚的飞行轨迹完全不同，要在这么快的速度内消除，对方必然是一路追踪过来的。

一定是，比自己能力更强的恶魔。

在他完全察觉不到的情况下，那恶魔不知道跟了多久了。意识到潜在的危险，流川血液发热。

是想悄无声息地抹杀他？流川嗅不到杀意。连最基础的恶念的气息也闻不到。那是一只什么样的恶魔？

又过去半个月。流川只是每晚在消耗着力量，一无所获。他有时坐在东京塔上直到天亮。金色的太阳冲破云层，光芒万丈。流川没在地狱看过这样的风景，便一直盯着。直视的时间太长，太阳灼伤他的双眼。流川闭一闭眼，等待身体自愈。

有时他会突然回家，看仙道。仙道通常都闷在被子里，只露头发在外面。流川转一圈到客厅，看那些录好的剧和节目。对人类的了解足够多后，他就可以和仙道一起出门了。

月底，仙道带他出门。他穿上和他相似的学生装，去逛附近的超市。

“这是什么？”流川拿起没见过的货物提问。仙道都会一一回答。

他们在超市呆了几小时，仙道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烦。他们从一排货架走向另一排货架。流川拿起红蓝相间的盒子，问：“这也是糖吗？”

“啊，”仙道面露难色，“这是避孕套。”

流川学着他的发音：“避孕套……是什么？”

身边有几个人也在附近挑选。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由地侧头看了一眼。

仙道说：“是一种气球。”

“哦。”得到答案，流川放下它。

他们又逛了一圈。最后，仙道购置了生活必需品。流川帮忙拎了一个袋子，他们一起走回家。

夕阳沉下来。云朵变成了火橙色，好像要烧起来了。流川想起地狱光景。

不一会儿，橙色的云被盖住了。几个高大的不良少年拦住去路。流川对敌意很敏锐。那人挥下拳，流川在同时握住他的手腕。

“流川。”仙道眼神阻止他。

流川想收手，骨骼碎裂声已经响起。他松开手，男人倒在地上惨叫。那只手不正常地软垂着。

他向来都是用这个力度对待仙道的，从没出过问题。

“你们是怎么回事啊！”倒在地上的人哭喊，“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等等，我看看。”仙道放下购物袋，蹲在地上查看他的手。那人一被碰到就哭叫，旁边的男人们开始恶声恶气威胁仙道。

流川走近一步。他们又纷纷退下。

“你看，没事的。”仙道轻握在他的腕处，“是脱臼了。”

那家伙不哭了。他吸吸鼻子，活动了下右手。的确是好了。

“哼！算你们运气好!”他大摇大摆走过来撞仙道的肩。流川瞥他一眼，他们立刻快步走掉了。

仙道捡起购物袋：“他们还只是高中生。下手要轻一点啊。”

“你也是高中生。”

仙道稍有停顿：“嗯……”

“骨头，明明碎掉了。”流川说，“我听到了。”

“是脱臼的声音吧。”仙道的声音很柔和。他偏过头对他微笑，夕晖模糊了面部轮廓。

流川很少去怀疑仙道的话。人类很弱小，即使对恶魔撒谎，也是出于自保等目的。无需在意。

但是，这些概念也是仙道告诉他的。

流川站定，恍然回神。自他来到人间的那一日起，对所有事物的理解都是在仙道的引导下建立起来的。

近两个月，没有一只恶魔找上门。遇到仙道后，时间像是静止了。这是不正常的。流川早该意识到了。

“怎么了？”见他停下，仙道也转过身。

逆光下，他看不清仙道的表情。落日沉入云层。晚霞像烈炎吞没着仙道的身影。流川静下心去听仙道的血液流动和心跳。

稳定、低频，符合他对人类的认知。

既然是人类，为何从未被流川伤到过？

流川的瞳孔一缩，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反应。他本能地感知到更高位的力量，每个细胞都苏醒过来，叫嚣着进攻。

下一秒，他从原地消失。黑雾缭绕在身周。仙道已被他扼住喉咙，撞在墙上。墙砖碎裂，粉末落进仙道的发间。

烟雾散去，仙道毫发无损。

这一结果验证了流川的猜想。他睁大双眼，心跳加快了。

“我说过了，”仙道垂着眉眼，很是无辜的模样，“要再轻一点吧？”

“重一点又怎样。你从未受过伤。”流川收紧了五指。他能感觉到仙道的喉结在他掌心滑动。

仙道看着他，唇角保持着淡淡微笑的弧度。

流川盯着他：“你是恶魔。”

仙道并不否认。火烧云映在他的眼中，仙道的目光却比任何时候都冰凉。

“你的恶魔形态，”流川的尾翼显现出来，三角尖直抵仙道的眉心，“给我看。”

流川掐紧了他的喉部。他的眼睛完全不眨，面部没有一丝痛苦的迹象。仙道不需要呼吸就能说话。

“就是现在这样。”

“说谎。”流川判断道，“之前也骗了我很多。”

“嗯……”仙道温和地应声，“毕竟，说谎是恶魔的本能嘛。”

“很久没人过来了。”流川的眼珠转动着，观察着街景，“是你做的屏障吗？”

“是的。”仙道大方承认，“人类会在完全不自知的情况下绕路。”

“每一晚，都是你抹掉我的标记的吧。”

“嗯。”仙道微微一歪头，“不愧是‘超级新秀’呢。”

流川不悦地蹙眉：“啧。”

“我们先回去吧。”仙道抬起手，流川想要阻止，但速度根本不及他。

仙道打了个响指。他们和购物袋一起回到了房间里。流川摔倒在地，感到天旋地转。仙道站在顶灯下，纯白的光环隐约绕在他的头顶。

“没事吧，流川？”他弯下腰看他。

“你要取我性命？”流川揣测他的意图，“我会打倒你的。”

仙道蹲到他身旁：“好啊。不过我不是来杀你的。”

流川紧盯着他。从他脸上，流川读不出任何情绪和信息：“我不相信你。”

“没关系。”仙道自然地接纳他的态度。

脑袋还在发昏，温热腥甜的液体从鼻腔流出来。流川伸手一抹，手背一片鲜红。

仙道所使用的长距离瞬移不是常人能承受住的。若是魔兽和低等恶魔，可能在过程中被碾碎。流川感到脑部被搅乱了。自愈力正在加紧运作，鼻腔还是源源不断溢出血液。

仙道拿来毛巾，流川想要挡开。可他的手没有遵从他的意愿抬起来。仙道用了什么魔力？

他托起流川的面颊为他清理。血液染红白色的织物。流川警惕他的一举一动，身上释放出黑红色的气焰。

“流川很强，不会有问题的。”仙道退开两步，“血已经止住了。”

流川摸了摸鼻子：“嗯。”

仙道展开笑容：“那我们先做晚餐吧。你来帮我。”

流川点头：“今晚，跟我打一架吧。”

仙道露出了有些苦恼的表情。

05

凌晨两点半，仙道在东京上空放出透明屏障。人类察觉不到，恶魔嗅不到气味。

仙道知道身份的暴露是不可避免的。一旦被察觉到，就没必要继续否认了。况且，他也很好奇流川的潜力。若能让他体会到更多乐趣就好了。

天空很暗，云层遮挡了月与星。流川展开漆黑双翼，魔剑在他的手中出现。

“做好准备。”流川提醒他。

“已经好了。”仙道解释，“我习惯这样。”

仙道穿着宽松的T恤，看上去与普通人无异。他没有要露出本来面貌的意思。是因为流川还不值得他那样做吗？

流川眉间一沉，冲向他。空中燃起黑炎，魔剑的尖端凝聚了全部力量。仙道侧身躲开。上衣被魔力波及，部分布料被烧毁。仙道拍灭身上的火，迎击流川的下一招。

他没有主动发起攻击，只是一一拆解他的招式，保持距离。流川已用上了所有招数，都未能伤到仙道。

心中烦躁感更甚。流川的双翼扇动着，再次挥剑。仙道悬停在空中，安静注视着前方。夜风拨开云雾，洁白的月光照耀着仙道的脸。

“攻击我。”流川几乎用上命令的语气。

仙道的实力深不可测，他想至少用这种方式测量两人的差距。

“嗯，好。”仙道答应了。

流川屏息等待着。仙道没有动。不仅如此，他感受不到气息的流动。没有杀意和侵略性。他嗅不到，就不知仙道何时会攻过来。

风停了，剑身在颤。流川眨了一下眼睛，仙道不见了。魔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碎。属于流川的魔力飘荡在空中，难以再聚成武器模样。

流川不再眨眼了，因为仙道在他的眼球里。变小的仙道坐在他的眼底，挡住了全部的视野。左眼望见的世界只有仙道的轮廓。被恶魔到入侵到身体的一部分必死无疑。这证明对方可以随时发动任意攻击。

仙道晃了晃腿。异物感和疼痛随之传来，泪水涌出左眼。流川下意识地伸出手，泪水冲出的小小恶魔落进他掌心。仙道扬起面颊冲他笑。

捏碎他。想法冒出的刹那间，流川就合拢五指。

强大的恶魔当然不会因此殒命。仙道轻松从他指间钻出，恢复正常的体型。

“我输了。”说出这句话令流川难受，但这是事实。他从未有如此焦躁丧气的时刻。比自己强百倍的恶魔就在面前，流川却无法触及他。

“嗯。回家吧。”仙道对他伸出手。

流川拍一下他的手心：“继续跟我打。”

“你不是我的对手。”

“会是的。”流川说，“我会追上你。”

仙道调整了身体的密度。他轻盈地浮空，笑道：“那就来试试吧。”

话音刚落，仙道已闪现到远方。

流川咬牙，追上去。仙道不会跑得太远，只在流川刚好能够到的地方。只差一点，却永远抓不到。

头顶的屏障配合着仙道的动作无限延展。整个夜晚，他们在东京的夜空中狂奔。

06

流川天赋异禀，好胜心强。他进步极快，仅是追逐着仙道已提升几个层级。流川自己大概意识不到这一点。他只盯着两人魔力与经验的鸿沟，不肯放松。

仙道每晚陪练，一周后有点累了。然而拒绝无效，流川不肯放过他。他只好躲起来。

仙道有丰富的被追杀经历，对躲藏这件事十分拿手。他变小了藏在流川的发间，隐匿气息。他也坐进他的口袋和后衣领之类的地方。但流川整晚都在活动，震得仙道头晕。他悄悄飞出来，去海边。

夜晚的海面安宁，黑色波浪一次又一次击碎银月。仙道躺在沙滩上，任着海水冲刷他的身体。云层很厚，飘起来慢慢的。一直凝视着天空，就会觉得自己的位置没有改变。

仙道被海水带往深处。他仰着头，飘在水面上。地狱可没有宁静清凉的大海，这就是住在人间的好处。他闭上眼漂荡，任由海水把他载到任何地方。

他小睡了一会儿。再次醒来是因为撞到了什么东西。

上下颠倒的世界出现流川的脸。他双目明亮，固执、坚定地说：“找到你了。”

流川也走入海中，水浪冲着他的腰。他用力抓住仙道的手臂，不准他再走。

真是蛮横又无用的举动。只要仙道想，他可以有一百种方式从他手中逃走。可是，就算他离开。流川还是会再次找到他，用最原始的方法困住他。他会钳制他的双手，用身躯挡住他的去路。

仙道不想打架，也不想逃。呆在海里很舒服。他眨眨眼装傻：“嗯，好厉害。”

流川果然不爽地拧紧眉毛。他生气时会无意识撅嘴，这点很可爱。

“陪我练。”他提出要求。

仙道今晚实在没有那个心情，便说：“不想陪，怎么办呢？”

流川陷入沉思。几秒后，他竟点头：“那就算了。”

算了，原来还可以算了？仙道应该再早几天说的。

他又闭上眼。本以为流川会就此离开，没想到他还抓着仙道的手臂。热度透过海水传来，仙道仰头看着他。

“你在干什么？”流川好奇起仙道正在进行的活动。

“在吸收大海的力量。”仙道发出邀请，“一起来吗？”

“嗯。”流川相信了他的话。

仙道忍住笑意，从水中站起。海水顺着他软垂的头发往下滴，淹进了眼睛。他揉揉眼，拉着流川往深处走了走。

“就这样躺下来吧。”仙道走到他背后，“没事的，我接着你。”

流川向后仰躺。海水一浪一浪地冲过来，仙道捧住他的后脑勺。

“身体放松，别太紧张。”

“我没有紧张。”

“哈哈，那就好。”

流川呼吸着，舒展开四肢。仙道的双手松开，很轻地搭着他的肩膀。

流川眯起眼，梦呓般地轻声道：“好凉快……”

“是啊。”仙道走到他身旁，并排躺下。两人呈大字型，在海水中漂来漂去。深夜静寂，除了规律的潮水声再无其他。

月光降落在水面上，化成银色碎光。

仙道侧过头。察觉到他的视线，流川也转头看着他。他们随海水波动着，手有时撞在一起，有时又分开。世界好像缩小成一个亮晶晶的流沙瓶，他和流川只是里面的零件。

仙道从未和任何人产生过这种程度的联结——他本能排斥着这一点。但此刻，他的心境变得奇妙。

如果是流川的话，一直呆在一起也可以。

想要延长这一刻，想体验所有的快乐。

仙道慢慢拉近流川，亲吻他的嘴角。海水咸咸的。流川什么也不知道。这样就好。他单纯不解地注视着仙道。

尽管一无所知，流川还是拉起了仙道。水的重量拉扯着衣物，让仙道变得有点沮丧。躺了太久，站起来后的景色也变得陌生了。

“我在电视上看过。”流川宣布。

“唔？”

流川按下仙道的后颈，亲了上来。他们的鼻梁差点撞上，仙道赶忙偏了一下头。流川贴住他的嘴唇，睫毛痒痒地扇在他的皮肤上。

半晌，流川还是贴着他，一动未动。

“哈哈哈哈。”仙道没有忍住，笑出声。

流川阴沉地看了他一会儿，猛地打上来一拳。仙道没有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他跌坐进海里，伸手去接流下来的血。

“呜……好疼。”血液自然溢出，他暂时没用魔力去修复。

流川也蹲下来，膝行到他双腿的空间。他捧起仙道的脸，动物似的舔舐他脸上的血。舌面颗粒的触感十分清晰，温热的舌头滚过他的皮肤，舔得他湿漉漉的。

强者的血液令他兴奋。流川的角冒出来，双眼变成红色竖瞳。

“仙道，我想看你变成恶魔。”他认真请求着。

到这一步，的确很难再拒绝了。仙道轻叹一口气，应声：“好。”

深蓝的微光笼罩在他的身周。一对恶魔弯角出现在他的头顶。尾翼在臀后悠然摇摆。仙道睁开蓝眼睛，背后展开了巨型黑羽。

流川专注地盯着，完全不眨眼。

仙道伸出食指挠挠脸，露出近乎纯真的笑脸：“怎么样？”

“很好看。”流川缓慢地凑近他。仙道无声地退后一点。

新生恶魔略低下头，角撞上仙道的角。这对恶魔来说几乎是求爱行为了，流川懂吗？

仙道的恶魔角比他大得多，表面漆黑，弯折的角尖可以取人性命。流川只是蹭蹭他，又撤开头部。

“我要走了。”流川倏地站起身，海水哗哗地往下淌。

仙道跟着抬起头：“怎么了？”

流川抬手按在心口：“心跳突然好快，血液也变烫了。很难受。”

“……”仙道一时没想到接什么话。看来流川是真的不懂。

若没有自己的指引，流川说不定永远也不会懂的。

但仙道暂时不想引导他。

流川的双翼有力扇动两次，向后腾空。仙道冲他挥挥翅膀，道别。流川快速用左翼挥一下作为回应，头也没回地飞走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