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贤老师去世了。她是1990年代中国最早一批性别平等NGO的创建者之一,并且帮助贺萧完成了那本重要的、研究中共集体化时代农村女性处境的作品:记忆的性别。
她也一直都在推动中国公益机构在项目中融入性别视角。这篇“公益为什么要重提社会性别”读了很多很多次。
“高小贤:谢谢大会主办者给了我这次机会。让我在这么重要的时间段来讲一个老掉牙的话题。我知道这一段的时间已经超时了,所以我希望我的报告部分能够准时结束。最后三分钟给我举牌,我一定保证在那个时间段结束。为什么重提社会性别?……”
要吐狼奶,大家都得吐,一代一代人,只要活着,都tm给我吐:
爷爷辈的想想自己是怎么打老婆或者对耳闻目见的打老婆不发一声的,奶奶辈的想想自己这辈子说过多少荡妇羞辱某女下贱的评论;爸爸辈的反省反省自己说过多少次“女性地位已经很高了”以及自己如何给男性工作加分女性工作减分甚至不记分,妈妈辈的回忆回忆自己用过多少次“绿茶婊”“白莲花”的网络辱女词汇。
动不动叫人大妈的自扇一个左耳光;给辱女段子转发点赞的自抡一个右勾拳。
这个世界这么坏,就是因为每一代人都试图美化“我们那年头”和“想当年”,没有一次真正反省,并向孩子们反省并忏悔。
@shine 在那10年里,在这些NGO的支持下,许多村庄办了图书室,让村子里的姐妹和小孩有个地方读书。有些村庄办了扫盲班,在201X时代,仍然有出生在199X年代的女性是不识字的,而这些扫盲班让这些姐妹有机会识字和写字。有些村庄的姐妹得到了小额的创业基金,开始办农家乐、做生态养殖和种植。我自己做过的一件事,是帮助贵州某个村子的姐妹学习办银行卡、使用ATM机,以及帮助她们做了人生中第一次体检和妇科检查。
这些NGO也为乡村姐妹举行了许多许多关于性别平等的培训。乡村姐妹受过的教育非常少,但是她们在实实在在使用着最“高级”的社科理论。比如:她们知道人们的性别观念会被“仪式”影响。河北的某个村子的一个五十几岁的姐妹,在孙女出生的时候,把孙女的胎盘埋到了前门的院子里。因为当地原本的仪式是将女孩的胎盘埋到厕所旁,男孩的胎盘才能埋到前门。河北的另外一个村庄,那里四五十岁的姐妹开始在参加婚丧仪式的时候,把自己的名字用来“行礼”。在那之前,她们都是使用家里男人的名字来行礼的。
几乎是在边哭边写这些。我真的好想念高小贤老师和那些姐妹。
我走向你像走向一条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