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去时候是零点二十分左右,乌鲁木齐中路与长乐路交汇的地方拉起了警戒线,有人在大声问着有什么理由封锁,警察一言不发,站在警戒线后沉默着。僵持了一会儿,有一名男子冲出来要拥抱,有几个人同他抱在一起,他张开手想去拥抱警察,警察往后躲,不愿意靠近,于是在这种热切的氛围下,警戒线被突破了。

我们来到中间的纪念点,是和刚刚截然不同的安静与肃穆,在那样的氛围下很难不流泪,我当时有些情绪崩溃,稳定了一会儿后决定去买束花。

继续往前走,乌中路和安福路的交接口也拉了警戒线,我们缩进角落想溜出去,结果这里有两名警察专门看着,线外有两个女孩子,见我们过来,递过来烟问要不要。刚刚冲破封锁线的人们也聚集到这边,开始质问警察,逐渐吵闹起来,有一名警察凑了过去,还剩一个人盯着我们。线外的两个女孩子想偷偷弄断绳子,于是我们两个挡在前面,试图挡住那名警察的视线,可线断的时候,他还是察觉到了,他很快地冲了过来,一把推开那个女孩子,我急忙去护住她,我男友挡在我们面前喊着不许推人不许动手!那个警察与我们吵了两句,被另一个警察拉开,说让双方都冷静一下。等推人的警察走开,我发现绳子又被系了回去,多了一个结扣。最后还是抱抱哥登场(他真的很酷),让警察们猝不及防,于是这条封锁线也被冲破了。我注意到这里的路牌下也放了花束,这里也是后面一直在喊口号的地方。

我们绕了一圈,卖花的摊贩们已经收掉了,最后在便利店买了一瓶啤酒,准备带给他们。顺着安福路往回走,走到交接口的时候,发现封条又拉上了,我们凑到第一排,线里面的人在玩滑板,气氛很欢乐,要不是手里的白纸,这仿佛只是一场普通的聚会。

在我们前面有一位警察,感觉很和善一直带着笑。我们拿出“凭什么封路有什么依据”的话术质问他,他也是笑笑不讲话,人群里有个男子说不要为难他,他都懂的他都懂的,就这么产生了一些奇妙的默契。还听到了一段特别好笑的对话,有人问你多大了,对方答89年64生人,真的很有意思。大家在这里也唱了歌喊了口号,唱到国歌的时候,我男友跃跃欲试地开口,因为声音太大和跑调太严重,挡在我们前面的两个警察笑出了声。

这条封锁线一直没有解除,但气氛也很和谐,相比于刚刚那两次来说。后来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男子,利索地掀开封锁线钻出来,又钻了回去,说“为什么不能进,那我这算什么呢?”我男友笑了,说“他们没理由的。”然后拉着我,就那么掀开那条线进到了里面,我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人跟上来。当时我们的目标是送酒,就没再逗留,等我们到达中间区域时,身后发出一阵欢呼声,那条封锁线又被冲破了。

我们在那里放了酒,希望他们能喝得习惯青岛啤酒。

我有些累,就去前面露娜超市买了两瓶水,超市门口坐满了人,这时我注意到警察开始聚集,站在一起,人数变多了,一开始只有辅警,这时看肩章,等级高的人也变多了,有个人不停地走来走去打电话,有个人背着手远远地看着中间聚集的人。这时候没有封锁道路,人还是能进出的,只是车辆要改道。

我们又走回了中间,现在马路对面,看着举着白纸的人们。本来我想放完酒就离开的,但是看到警察在聚集,当时我想的是人越多,他们越安全,所以决定多呆一会。离我不远有个姑娘和朋友们坐在地上,她背包里放了不少白纸,说是去她要,她都会给的。旁边男的说这会儿出来卖纸卖花能赚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单纯在开玩笑,我反正听着不太舒服。

过了一会儿,露娜超市门口的警察开始往安福路的方向走,路过我们这里,于是好多人跟着他们也去了安福路那边。中间的人少掉了一多半,我们在这里站了一会,想着过去看看再走,也跟了过去。那里发生的,就是很多视频里的喊口号了。我过去的时候已经喊的热火朝天,那句“场所码操你妈”是一个女生小声喊了出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好多人笑了起来,然后以更大的声音一直重复这句话,骂得特别真情实感,对我来说,这是我觉得最棒的口号。这个时候警察已经是我们来时的两倍了我觉得,但是人更多,好多人像是特地赶过来的,也有一些人感觉是刚从某个小酒吧钻出来的一样。旁边的居民楼里陆续亮起了一些灯,有个人手里拿着两个手电筒摇晃着。

后面人变得越来越多,我的手机也快没电了,当时已经两点多了,于是我们决定离开。顺着乌鲁木齐中路走回长乐路时,看到有个人带着狗,旁边围了两三个人在撸狗,很快乐的样子。

这就是我还记得的所有细节了。今晚我遇到的,是如此勇敢、坦然、可爱的一群人。当我站在人群中时,我情不自禁地开始流泪。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这些压抑的苦涩的东西,这些无法在现实中诉说,只能在网络上寻找渺茫共鸣的东西。如今却被大家的勇气包裹着,被所有人推举着,放到光亮里去直面他。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到,但却接受到了这样的鼓舞,这样的力量。谢谢今天遇到的所有人,希望这股力量能一直留存下来。要记得,不要忘记。不要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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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habarberbarbarab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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