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知乎网友厉害,感觉逻辑链差不多能说通了。结合病理报告和已知的肿瘤分型,三人都表现出SMARCB1低表达,所以患病原因很可能是被靶向敲除/敲降抑癌基因。实验室一般用改造的慢病毒(HIV)或者腺病毒(流感病毒)作为载体,在生物体内只有感染而不具备复制能力,虽然它们有潜在风险,但长期以来大家都这么用没事,他们一个实验室内这么密集的患病实在有点离谱……
考虑到他们实验室特别突出的一点,一般小鼠不容易造模成功(因为存在免疫系统+工程病毒不能复制)但他们实验室成功率超高。目前看到的两个比较靠谱的猜测:
1. 为了提高成功率,实验次数增加并且病毒量增大,甚至为了方便学生可能就在普通超净台做转染。这样会大为增加暴露风险,感染风险虽然低耐不住接触太频繁啊。
2. 另一个比较惊悚的猜测是,他们违规用了活病毒/新型病毒作载体,使得病毒在小鼠体内能自主复制,提高造模几率。这样会让本来低风险的操作变成高风险。这个猜测过于离谱以至于我都不敢相信,要是真的可是堪比贺建奎的国际丑闻……
可是现在也没法验明真相了……
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喊自己的导师叫做老板,然而没有一个是有正规劳动合同和导师形成雇佣关系的,干的往往却是比996打工人还苦的活,更可笑的是有些导师自己在外面开公司赚钱也是薅自己学生过去干活,不需要交社保,不需要额外发工资,一个月人力成本几百块钱(是的,几百块,有的抠门的组甚至连几百块都不用出)就获得了任劳任怨的高素质超低成本劳动力,把你国低人权优势发挥到了极致,更糟糕的是没有劳动合同所以根本没有任何权利保障,生死前途任凭导师拿捏,导师让你一天工作十小时无防护泡在有毒实验试剂里上下班打卡六次也只能乖乖认命,因为能不能毕业离开这鬼地方也是导师一句话的事,不合他心意他只要不给你提交学位申请需要的材料签字就行了。真正的雇员劳资关系再差至少可以走劳动仲裁,而学生是完全没有任何可以申诉的地方,学校一定是站在导师这一边的,是的学生就是纯耗材,是杰青,长江学者,院士黄金路上的垫脚石。
很开心,感觉长久以来的求索经由一场古典乐的催化,带我摸到了梦寐以求的更加开阔的心境。
直到今夜我才明白,音乐是语言、塔罗、雷诺曼、占星学是语言,科学也一样,我借由这些语言与不同的“非人”交流,我只是个翻译。
我很少见到做研究的人问“科学是什么它有什么意义”,可能别人会觉得幼稚,但我要问。
因为对科学本身祛魅、对科学研究祛魅、对科学家祛魅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每天两眼一睁面对的是一片废墟,我必须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为什么还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做研究?
现在我能回答自己了。已走过七八年的这条路,我终于明白剩下的最后两三年怎样面对。
都不用扯国内高校对实验安全的普遍漠视和太子发论文的丑事,对于学了点科学就拿着“相关性不等于因果性”大棒往网友头上挥的人,我想说中山二院这事从科学的逻辑来看也很简单:
1. “实验室工作人员密集患癌是因为工作中接触到了辐射/有毒试剂”:
要证明这个因果关系,即使在一个理想的、没有任何政治干预的社会,由完全公正的第三方来(不限资源地)做,也几乎不可能做到,因为人不是实验动物,没法克隆出一个人来让他在那个环境中再暴露一次;对于已发生的事,人力能达到的最接近的目标就是排除其他因素(家族遗传史等)后确认“不安全的工作环境是概率最高的因素”。而且这种调查难道该是潜在受害者的责任吗?
相反,要把有毒试剂暴露从工作人员患癌原因中排除却有简明可行的方案——展示本校完善的实验安全管理体系和该实验室平日对相关制度的一贯遵守即可。不管有没有出事,这不该是做不到的事。这条阳关道,贵医院怎么不走?
2. 我们做推断可能犯第一类错误或第二类错误。对于“实验室工作人员密集患癌是因为职业暴露”这个假设:
第一类错误是,她们的确因为不安全的工作环境而患癌,但我们相信没有这回事,这只是一个小概率事件——这种情形的后果是,现状没有改变,未来在这个实验室(乃至这整个机构)工作的人都会承受很高的患癌风险,会有更多人生病乃至死于这种职业暴露。
第二类错误是,她们患癌实际上和在实验室从事的工作没有关系,但我们相信这件事是不安全的工作环境造成的——这种情形(在我国特色社会)的后果是,老板和领导们毫发无损,但还没进实验室的学生们考虑到风险可能就不选这条路了(阿弥陀佛),已经进坑跑不掉的朋友们以后搬砖也会长个心眼。
这两类错误的后果,孰轻孰重?作为一个不当权的正常人,应该更担心哪一类错误?
天坑
发疯
公众号:Mireille Silmeril
mireillesilmeril.substac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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